升平调

“你们他妈的都给我让开！”祷告的人群此时仿佛不是肉身所做，是石砖，是铁块，他们在安迷修与那孩子之间砌出了石壁铁墙。安迷修满头大汗、气喘吁吁地挤到铁柱前，他见到的，只有熄灭了的火焰和一个熄灭了的生命——一块人形的黑炭。人群陆续散去，有人过来处理孩子的尸首。

察觉到雷狮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，他笑出了声：“他们拜钟？永生？”“哼，拜钟？我喜欢给他们送终！”说着，雷狮扔给安迷修一根铁质水管。

“送终！”

集会没有完全散去，他们径直破门冲进了钟楼。进门，一股腥锈味扑面而来，雷狮强忍着呕吐感和安迷修冲上五楼。

“有人强闯钟楼！”“有人强闯钟楼！”风云顿起。

刚到五楼，两人震惊。“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玩意儿！”五楼正是钟楼的机关要处，可谁能想到这样的一面大钟内部不仅有机械齿轮，还附上了血肉，血肉将整个五楼密不透风的裹住，血管内隐约可见流动的代码，一颗跳动的心脏就夹在两个黄铜齿轮之间。

“雷狮！你快动手！我帮你拖住他们！”雷狮用铁管猛击大钟的心脏。安迷修守在门口，大有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”的气势。他左右换手掂了掂铁棍：“哎，凑合用吧。”雷狮每击一下心脏，钟楼便震动一下；安迷修发现，不断涌上来攻击他的人在震动时从人形变成了秒针、分针、时针还有齿轮——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荒谬大钟的一部分。这是一种与全世界作对的感觉，一种违抗天命的感觉；此时的他们和凹凸世界里渐渐走上反抗大赛的弑神之路的众人一样，都在进行着“蚍蜉撼树”的“荒谬”事业。

“雷狮！”

“忙着！”雷狮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双臂已经酸胀到麻木，他咬着牙，机械地挥动着弯曲了的铁棒。他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一具肉体凡胎，他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一具肉体凡胎！“可它怎么就他妈的打不动啊！”

安迷修几近脱力。突然，他的腰部承受了一次打击，他的双膝已无法支撑，直直的跪了下去。“雷狮！”他再也阻挡不住涌进的人群。

三点二十五分，天又一次放晴。雷狮与安迷修被生擒。镇民们如法炮制的把他俩用铁链绑在了铁柱上，淋了油，又在他们的脚下铺了柴薪。

安迷修突然笑了出来：“雷狮？”

“做什么？”

“我师父说过，真正活出时间的人，是那些被记住的人。”

三点三十分，钟声敲响。

“哼，那行，我记住你。”

火舌舔舐着他们的肉体，他们将在钟声里、祷告声里迎接一种冗长的死亡。可是安迷修真没想到，雷狮真的会给他答复。

老骨头向凯莉清点了目前所有的物资，经过一天的休整，三人决定转移。在自顾不暇的档口，把柴火堆留给雷狮和安迷修二人已经尽到了他们最大的善意。“蝴蝶？”紫堂幻留意到飞过洞口的一只蝴蝶。“什么！”凯莉和帕洛斯相信这绝不只是蝴蝶那么简单。山洞里的氧气仿佛被抽空了。不一会儿，从洞口探进了一条巨大的机械蛇：“小朋友们你们好呀，被我找到了。”

雷狮和安迷修再度醒来的时候，身处于一个满是代码的空间。

“嘿！你们好呀！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离开那个空间，跟我也就是前后脚的差距啊！”代码码出了一张类似小孩的脸，是黑洞，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，“你们不必担心，这条程序被我改过，你们不会死。说实话，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把你们的意志从代码空间里解救出来。但是我真的很忙，太忙了，我受人之托，又要顾他们也要顾你们，忙死了。而且你们在那个程序里被隐藏的很好，我都找不着你们，也只能改掉些程序，谁成想啊，被它的保护程序发现了，直接拿我当病毒给烧死了。诶。不过我想时间不多了，你们该走了。如果我这段废话时间掐的够准的话，你们在离开时就可以得到一个惊喜啦！行了，走吧！”

小斯巴达们被机械蛇甩出去老远，机械蛇胜券在握似的气定神闲的向凯莉他们摇去：“你们的元力，由众神赐予，现在你们却想反抗诸神？对你们的元力，收放不过一个念想；想要捏死你们，拇指和食指都不需要用力。”就在这时，一把凝晶从洞内掷出，稳稳地插进了机械蛇的头部。雷狮伸了个懒腰：“睡久了腰酸背痛。不如来做点让时间记住的事情吧。”